契約(二十九)

開學日中午學校裡出現難得的人潮，天氣雖然不熱，但是太陽可不小。
女生們打開了洋傘或是躲到了樹下的人行道，小小的人行道上更擁擠了。

也許是過年大家都買了新衣服，每個人的身上和臉上都浮現著嶄新的氣息。
那並不是衣服上筆挺的褶線，或是潔淨無汙漬的運動鞋可以帶來的，反而像是歷經冬天的沉潛後總算有機會可以展現活力。

總歸一句話，就是春天的氣息。

新的學期到來，學生們看到久違的同學。臉上都洋溢著興奮之情。

而在人行道的座椅上，志堯正吃著潛艇堡當午餐。
遠遠的，看到子強背著一個大背包走了過來。

『阿強！』志堯向子強揮揮手。

看到志堯打招呼，子強很高興的跑過去。但是一想起開學前沒去練球就有點不好意思~
『學長。。。歹勢啦~』子強有點心虛。想到自己請假的原因還是很困窘。

看見子強滿頭大汗傻笑的樣子，志堯的氣早就消了。
『又沒有要罵你…別急成這樣啦！』
看到子強還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志堯忍不住嘆了口氣。
『還是我都給人罵人的印象啊？』
想到自己總被學弟當成魔鬼學長，志堯就一肚子無奈。
其實他一點也不想這樣，但是身為老學長總是會被教練請託，不知不覺就變成這樣了。

『別這樣啦！學長~！笑一個？』看到學長的臉垮下來，子強開始在學長面前耍寶。
看著眼前的子強，志堯其實頗有感觸。誰想的到這樣陽光的男孩私底下有著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呢？

『對了！你寒假過的好不好？』雖然知道不該追問…志堯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子強。
『還好啦…』子強聳聳肩，小心的不洩漏些什麼蛛絲馬跡。
『他還是那樣虐待你喔？哼！』想起豪哥的嘴臉，志堯心底的無名火就燒的滿山遍野。
『不會啦…其實已經比較習慣了…』子強有點心虛。

平心而論，豪哥在很多方面真的對子強還滿照顧的。所以子強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志堯解釋…那種粗魯但有擔當的氣息其實並不惹人討厭。

另外就是子強的心境也有所不同。

總不能說自己對豪哥的大屌和性技巧魂牽夢縈吧？

雖然事實如此，要子強在自己敬愛的學長面前講這些話還是說不出口。

看見子強遮掩猶疑的神色，志堯就有很深沉的無奈。
那是一種沒辦法改變什麼，只能順著事件隨波逐流的悲哀。

『唉…算了！不提了！』志堯覺得潛艇堡都變難吃了。

志堯把沒吃完的部分收進購物袋裡，並淡淡的結束這個話題。

子強只能被動的跟著點點頭。

這個問題從子強回來練球，就一直沒有被如此。
只要兩個人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就如影隨形般揮之不去。

就像是身體上的傷口，被人碰觸就會疼痛一樣。兩個人的心理也有著類似的傷痕。

『那…』子強拙劣的找個話題想打破這種不自然的沉默『學長怎麼坐在這裡吃啊？』
『喔~實驗室其他人都中午不吃…』志堯聳聳肩。
『這麼不食人間煙火喔？』子強露出訝異的樣子，他以為大家都會吃午餐。
『對啊…我餓的要命，就溜出來買吃的~』

『對了！』志堯突然想到了什麼。
『？怎麼了？』子強有點疑惑。
『你下午第一節有課嗎？』志堯問子強。
『沒有啊~這學期課都在上午比較多…』

『那好~到我家吧！我有東西想拿給你~』志堯站起來並拍拍子強的肩，示意他跟著自己的腳步。

『喔~OK啊~』子強點點頭，燦爛的笑了。

跟子強比肩走在校園的小徑上，志堯真的覺得平和寧靜。

這樣淡淡的交談和輕鬆的態度…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志堯有點出神的在這樣的對話氣氛中呼吸著。
如果可以這樣持續下去就好了…志堯在內心嘆息。

像子強這樣耗呆的男生，是怎麼熬過來每天的折磨的呢？
志堯一想到就渾身顫慄。

走進志堯的套房，志堯開始在抽屜東翻西找。
『阿強~你先坐一下…』吩咐子強隨意坐在床上後，志堯開始在書桌東翻西找。
『奇怪…我記得放在很顯眼的地方啊~』志堯咕噥著。

子強打量著志堯的房間，還是怎麼的簡單。志堯的房間就像他的個性一樣，那樣的乾淨清潔。
『學長在找啥啊？』子強有點好奇。
『你看了就知道~啊！找到了！』志堯高興的在子強眼前晃了晃。。

子強看到一個玻璃珠作成的娃娃。裡面還看的到氣泡咕嘟咕嘟的滾動著，原來玻璃珠裡中空灌了水狀的液體

『這是？』子強從志堯的手裡接過來把玩著，
『是溫泉娃娃啦！上次你不是去不成溫泉嗎？』志堯正忙著把翻箱倒櫃的造成的混亂復原。

突然間，子強覺得有一點眼睛痠痠的。

『喂？怎麼啦？』志堯看子強都不說話，忍不住推了推他，卻看到子強的眼睛都紅了。

『…沒有啦…學長~謝謝你…』子強感動的說不出話。
『別這樣說啦～又不是多貴的東西～』志堯露出潔白的牙齒，子強的反應讓他很高興。
子強感覺到一股溫暖從吊飾傳了過來，這就是所謂的被重視的感覺吧？

『下次有機會一起去吧！很舒服的！』志堯把整理好的抽屜推回原位，忍不住伸了伸懶腰。
『嗯！一定！』儘管現在子強沒有太多的自由度可以決定什麼，他還是很認真的這樣說。
『你喔~不要又哪天突然不來練球啦！』志堯把
『這學期應該不會了啦…』子強吐吐舌頭。

『啊！時間好像太晚了！我得回實驗室了！』看了看手錶，志堯有點訝異已經那麼晚。
『我也要去到處晃晃了…反正還要很久才有課…』子強連忙拿著包包跟著站起來。

『你不先回去休息喔？』志堯問子強。
『說實在…回去再來有點遠…』子強一副疲憊的樣子。

看著子強的表情，志堯突然靈光一閃。
他掏了掏自己的口袋，像在翻著什麼東西。

『來！接著！』志堯扔了一個銀色的東西給子強。


子強反射式的接住拋過來的東西，打開手掌一看。


那是一把鑰匙。


『這是我房間備用的啦！如果中午累想休息一下就自己過來吧！反正我中午都在實驗室比較多~』志堯站在門邊笑著。
『好啦！你先休息！我先回實驗室了！掰掰！』不待子強回答，志堯就拿起了背包像輕風一樣溜出了房間。



看著手中的鑰匙，子強竟覺得有點沉重。

他緊緊握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