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9月30日 星期日

簡單

我想過的生活很簡單 - 就是可以找個靠著頭也可以讓我安穩睡著的人 

講起來很容易,實際上卻是很困難.
太心儀的整晚睡不好.胡思亂想取代了安寧的夜晚;沒興趣的則連在同一張床上都不想. 好不容易遇到濃淡的平衡點,打呼又無奈的讓人無法跨越. 

終於遇到了一個這樣的人,我以為自己從此可以跟他共度一生.
[抱歉...不是說好玩玩而已?] 他微笑著,露出迷人的虎牙.

2012年1月27日 星期五

你就是這樣放任著自己腐朽

你就是這樣放任著自己腐朽。

你不在意外觀,指甲、頭髮及鬍子都是不得不剪才剪。 「何必在乎外在形象呢?」你不在意的說,轉身打著你的電腦。

你與宇宙現實的連結不斷斷裂,最終只剩下工作與網路。 你知道五分鐘前臉書好友的打卡位置與動態塗鴉,因為那出現在螢幕的右邊,你必然會發現看到。 上廁所時你的手也沒有停下來,不斷在手機的觸控螢幕上划來划去,好控制著憤怒鳥去炸豬頭。

你以為這是人類的進化。 於是…你感覺不到假日西斜的陽光透過窗沿灑在屋裡的金黃,你只知道現在是下午四點二十分。感覺不到人行步道旁的行道樹抽出了嫩芽,只因為你沒有抬頭看。

你不再有詩情畫意的浪漫情懷,面對面的接觸更被視為畏途。連聽見聲音都懶,你開始使用手機傳訊軟體拜年。同樣的罐頭訊息複製貼上多次,這樣的複雜讓你有一種付出代價的辛快感。 你染上了滑鼠肘和手機指,並振振有詞的說自己有多工作辛勞事務繁忙,完全忽略了這種疾病往往是姿勢不正確卻又沒有均衡運動所導致的。

鍵盤和觸控螢幕成為你一天接觸最久的裝置,你開始忘記其實你可以跟人坐著吃飯,一起看戲劇或球賽。就算不得以這樣做,你也總是拿出你的手機或iPAD划來點去,只是偶而抬起頭來,卻仍不時對著網路線那端的人傳送訊息。

網路不通,你就焦躁不堪。以小時為單位確認是否已經修好。不然就是拿起手機當起基地台連網。 「手機訊號雖慢,但是勉強湊合著用!」你自豪著說著,十足的技客模樣。

你就是這樣放任著自己腐朽。 「這樣哪叫腐朽?」你抗議著,像是聽到了一項不公平的指控。 我笑了,搖搖頭不想再多說什麼。畢竟這樣的關係…真的是腐朽了。

2010年6月27日 星期日

陰天

『看!天氣多悶熱…』她坐在咖啡廳的窗邊,看著窗外的熙來人往。
那是一個隂熱的夏日午後,她和男人逛街走累了,正在咖啡廳裡歇腳。

男人沒說話,只是靜靜的喝著咖啡。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儘管什麼都好。卻沉默的像是一塊石頭。雖然日常生活中什麼都配合,但是就是不夠熱情。就連逛街,也是她說想逛街男人才答應的。
『能陪妳逛街還有什麼不滿的?我家那個每次要他出門都擺個臭臉給我看!』姊妹掏渾然無法理解她的問題。

她嘆了口氣。
只是…她要的是互動,不是順從。

不知情的人們誇她幸福,她卻覺得自己像是沉入南極冰冷刺骨海中的鐵達尼號,就這樣被冷漠隔絕。對照起男人跟朋友見面的神采飛揚,和面對自己的不帶情緒,真像是兩個不同樣的人。

她有點後悔。當初酒後,她使了點心機。把這個男人和自己弄到了旅館的床上要他負起責任。雖然男人答應了,但是從那天起,她就感覺不到男人的情緒起伏。像是個無言的對抗,不斷的提醒自己的手段有多低劣。

她拿起紙巾,輕輕擦去咖啡杯上的口紅印。
『如果過去也能這樣抹去,不知道該有多好…』她喃喃道。

男人依然在啜飲著咖啡,完全沒聽到她在說什麼。兩人之間的沉默就像陰天,沉重的揮之不去。

2009年9月5日 星期六

三個人的蜜月旅行(三)

見面的談話如沐春風—我是很想這樣講啦。好喝的咖啡,悠揚的輕音樂。怎麼說都該是個愉悅的對話場合。

但是實際上我卻感覺如坐針氈。

他們的對話聽起來就像是從偶像劇的男女主角口中冒出來的,我真好奇要經過怎麼樣的練習才能夠講的這麼順暢?
少女小說中不也常常這樣?女主角的對話總是欲拒還迎。非得跟男主角來個語言和情感上的拉鋸。好像不往返個幾次就無法肯定兩人愛情的存在。

只是雖然理智上理解,但是當面看著對話在面前上演,還是讓人坐立難安。
『啊~好啦!』
『我不要!』
『好啦~』看著前B裝可愛。雖然早就知道他總是油嘴滑舌,但是好久沒聽,還是有種奇妙的感覺。
『不要~』Vivian嘟起了嘴。
『好啦~人家在看呢!』前B朝我這邊指了指。
『還不都是你!』Vivian嬌嗔。
趁著Vivian不注意,我對前B比了個『幹嘛把我捲進來』的表情。
前B露出看不懂的表情,還真是夠了!

『好了~我去下洗手間…』大概是因為被看到有點不好意思,Vivian微笑示意。就起身往廁所走去。

『啊~休息一下~』前B整個人都垮下來縮在沙發上絲毫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你反差也太大了吧?』我沒好氣的回他。
『這又沒什麼,哈哈!』前B倒是恢復了我以前認識時的促狹與調皮。

『對了!讓你看一下我們之前去拍的照片。我可是拍到累慘了~』像是想到了什麼,前B從包包裡翻出了一疊相片。就這樣灑在桌上。

我拿起照片端詳。其實如果是從外景和棚內那麼多組照片看起來,看樣子真的是花了不少錢,但是也就是那個樣子,我想只有一個形容詞適合形容這些照片,那就是『甜膩的虛假』。
也許整個結婚,不…整個婚禮工業就是這副德性吧?目的不外乎就是藉由擺放在婚禮儀式會場外的婚紗照向著來往賓客行炫耀之實,在蘋果光和膩人的粉紅色圍繞下,無數的善男信女就這樣陷入了對婚姻不必要的幻想。對照起拍婚紗時不切實際的夢幻,高達一半的離婚率就顯得很諷刺了。

『女生為什麼都喜歡拍這種騙人的東西?』趁Vivian不在,我忍不住跟前B抱怨。
『別這樣說,我可花了不少錢和時間呢…』前B聳聳肩,分不出來是無奈還是無所謂。
『你看…花那麼久的時間折騰自己,到後來卻完全不滿意。不滿意可以不付錢啊!』我指著眼前的照片。兩人的臉都塗的好白~女生變成了白雪公主,男生則成了奶油小生。真想知道是不是只要澆個熱水就一切融化打回原形?
『她可樂此不疲呢~我可是笑到臉都僵了。』
『臉僵了?』
『是啊…要深情款款斯文的微笑,像這樣…』他擺了一個放電的神情。
『這對你來說一點都不難吧…誰不曉得你是放電高手。』我刻意忽略他的表情。
『或者像是兩人要合作擺一些神奇的姿勢,比方像這個…』他指了指桌上一張兩人用手合作擺出心心相印的照片。

我擺出一副想嘔吐的臉。
看見我的回答,前B有點自討沒趣。
『啊呀~你還真冷淡。』他自我解嘲著,邊攪弄著自己的咖啡。
『我本來就是這樣~你早該習慣了吧?』我沒好氣的說著。
這個人講話就是這樣,嘴裡真的沒半句好話。當初在國外認識他的時候就是這樣,一開始還覺得講話十分有趣,後來卻覺得很浮泛空虛。
他好像總是在討好眼前的人,但是…這不是我想要的關係。

『你們在聊什麼?那麼高興啊?』Vivian走了過來。
『沒有啊~小恩說妳很漂亮!』前B假意說道,邊指著桌上的照片。
『啊~討厭!這些都不好看~你還拿出來~』Vivian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
『只要是妳的照片~哪有不好看的~』前B的嘴巴像塗了蜂蜜。

啊…我快不行了…。我一定會被這種對話膩死!!
於是我決定轉移話題。

『Vivian和Jack是怎麼認識的啊?都沒聽他說過哩~』我看著Vivian。。
『是他的叔叔幫忙介紹的…』Vivian臉上盡是嬌羞。
『叔叔?』
『他叔叔是我爸的高爾夫球球友。』
『喔…了解…』我點點頭表示明白。
跟據六度分離的理論,要找到世界上任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只需要搭六次線就可以牽在一起了。這只是表示雖然大家以為地球上人很多,但是其實還是比大家想像的要緊密。像他們這種上流社會的人圈子更小,這樣的認識應該很平常吧?不知道他們認不認識許純美?

『所以。你們是相親認識的囉?』我在臉上裝出一個關心的微笑。
『其實也不算是相親啦!只是他們牽線吃個飯聊個天,沒有那麼正式。』Vivian搖著頭,大波浪的捲髮像海浪一樣起伏波動。
儘管我還是分不清楚『相親』和『見面吃個飯』有什麼不同,但是我也不想弄清楚。我禮貌的附和著,心裡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Vivian很厲害喔!她可是到過外學音樂的呢!』前B搭腔。
『挖!所以是個音樂家啊?難怪對藝術領域那麼有品味。』我裝出驚訝的樣子。
『是啊~她不希望看到的婚紗照跟別人的型是一樣的,為此我們重拍了好幾次呢。明明就那麼漂亮~對吧~Vivy~』前B摟著Vivian的肩。
『Jack你太誇張了啦!我哪有~』Vivian有點不好意思。
『所以我們才想到說要出國拍婚紗呀~我把你的照片拿給Vivy看,她一看就很喜歡。認為你一定能幫我們拍出好照片,所以一定要邀請你來拍~』前B點點頭,像是無限支持未婚妻的言論。
『真的~請一定要幫忙,我很喜歡你拍的那些人像照,小孩拍的好可愛喔。我想你一定可以拍出我想要的神韻的。』

聽著他們夫婦(?)倆的連珠砲,我只能呆滯的露出笑容。
『你們打算去哪裡拍呢?』我問。
『法國囉…還有比利時』前B說。

法國?你是故意的嗎?當初我們就是在那裡認識的…你也太過份了…

『承蒙你們那麼看的起我,可是我沒有拍過這種的,不知道能不能讓你們滿意…』我苦笑著,還帶著一點推縮和拒絕的意味。我決定要推辭這次的機會。

『不用擔心,我們都很相信你的技術,而且其他的問題也不用煩惱。機票和食宿由我出,你只要負責沿途幫忙拍就好了。』前B保證。
『不是這個問題啦…』我有點虛弱的回應著。
『那不然是什麼問題?說出來看看,也許我們可以試著解決。』Vivian誠摯看著我。

問題是,我怎麼講的出口呢?
說與不說之間,我充滿了使不上力的窘迫。

2009年4月26日 星期日

三個人的蜜月旅行(二)

『你神經病啊!』阿志痛罵我一頓。
『可是…我缺錢嘛…』我囁嚅。

他是我圈內認識的攝影同好,人很不錯,就是嘴巴賤了一點。

『缺錢?當初不好好吃一吃,結果把金B趕跑掉了現在才要幫人拍婚紗?你要不要連婚禮的拍照也順便兼一兼算了?』阿志一副要中風發作的樣子。
不過這也難怪,現在想想,我自己當年好像也太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如果自己有伴遊妹十分之一的手腕,現在不會弄到連排骨便當都吃不起。

阿志抬頭瞪了我一眼,隨即把視線轉移到報紙上面。
『今天跑來又想借啥?』他有點不太甘願。
『你知道的嘛…如果要拍婚紗的話…當然就是那個…』我講話有點結巴。
『不行!絕對不行!那是我的寶貝!我可是存了快兩年才買下來的!你要給我帶到國外去?』阿志露出一副要了他的命的表情。
『好啦!拜託啦!真的!一星期就好!』我覺得我臉上的表情一定充滿了諂媚與虛偽。
『你自己不是已經有別的鏡頭了?』阿志的眉頭皺的可以夾死蚊子。
『便宜貨效果就沒那麼好啊~』我聳聳肩。
這當然也是事實。想要拍出好效果,除了技術之外,鏡頭也是很重要的。玩攝影玩到後來,總是會忍不住追求起器材的好壞。可能是眼睛也被磨刁了吧?

阿志抬頭看了我一眼。
『拍那種之後不會拿出來看幾次的照片不需要太好的鏡頭吧?現在photoshop那麼方便,隨便拍拍做個後製,白花花的鈔票就入袋不是輕輕鬆鬆?』他撇撇嘴。
『啊…那不太符合我的美學…』我有點想要辯解。
『小恩…不是我要說你…』阿志放下手中的報紙,臉色有點難看。『如果你是要拍那種有人看的照片,我一定二話不說借你。』
『什麼意思?』我有點不太懂他的話。

『我算給你看吧!』他嘆了口氣,充滿了同情的悲憫。
『剛剛說過了,你的前B和他老婆結婚之後一定不會拿出來看幾次。』阿志拿根煙出來抽。
『為什麼?』我充滿疑惑。
『我哪知道啊!我又沒結婚!哪搞的懂那些死崔特在想啥!一兩年前幫同學拍婚紗,他老婆一直不滿意,讓我前前後後外拍了三次!三次!結果前陣子遇到我同學,他說結婚後根本沒拿出來看過!我操!當初講的多崇高要老同學幫他拍還挑三揀四的!後來還不是一樣!』阿志批哩啪啦的罵了一大串。

『就算真的不看…至少還可以拍來自己留念啊…』我有點虛弱的反駁著。
『哼~你覺得你是那種會拿出前B婚紗照時常留戀的人嗎?是的話當初你就不會主動跟他提分手了。』阿志說著,我彷彿可以在他眼中看到一絲絲的冷笑。

『…』我有點悲哀的看著阿志。
儘管阿志這樣不看好,我還是想相信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
我想我是很矛盾的,雖然都分手了,內心還是無法完全平靜。

『停停停!你又要自怨自嘆了!幹嘛每次都樣把自己搞成這樣啊?』阿志在我眼前揮手,強迫我從那種情緒中抽離。
『這又不是我願意的,還不都你!』我有點開始抱怨起來。

『好啦!都是我的錯!我借我借!算我怕了你這種脾氣…但是給我小心點!別弄壞了!』阿志氣急敗壞的打開防潮箱把鏡頭塞給我,嘴裡還不斷的碎碎念著。
我小心翼翼的接過鏡頭,覺得實在很沉重。

離開阿志的家,我看了看手錶。
其實為了出國的先期準備,他約我在咖啡廳見面。
『請問幾位呢?』服務生露出招牌的笑容,邊拿起點菜的單字作勢要登記。
『兩…呃…三位。嗯!應該馬上就會到了…我等他們到了在點~謝謝~』服務生沒說什麼的離開了,但是我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等了半個小時,卻還是沒看到人。

我隱然有點焦躁。
才半個小時,我是在急什麼?
我捏著手指的關節。不可思議的,我竟然有種緊張感。

突然有雙冰冷的雙手從背後靠進我的脖子,我整個人嚇了一大跳。
『哈~嚇到了嚇到了!』我聽到一個爽朗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小恩~你變胖了!』他輕挑著對我勾肩搭背,像是熟極的朋友。
『別開這種無聊的玩笑!』我厭惡的把他的手撥開。
『怎麼?還在生氣啊?嗯?』他的脾氣總是帶著促狹和揶揄,真不知道他的性格是怎麼養成的。

『都幾歲了?你也該成熟一點!』真不知道誰的年紀比較大?
『嘖~我很成熟啊~都要結婚了~』他還是一貫的油嘴滑舌。
『…』

『啊!我都忘記介紹了,這是我老婆~』他介紹著身邊的女性。
看到眼前的女子笑吟吟伸手,我有點發怔沒跟上禮貌的節拍,只得慌忙把手伸出來。並忍不住打量起她。

舉止合宜的裝扮,適當的髮型,再搭上的香水氣味。看過那麼多女生,坦白說我還沒看到幾個可以那麼有品味的。
身為一個攝影師,我很清楚這是我專業態度所給予的評價。但另一方面,實在很難壓抑內心中的那種情緒波動。對一個gay來說,應該沒有幾個人可以在前B跟你介紹他現在的情人時心裡還能平靜無波。

更何況,這個情人居然是女的!

有次跟阿志去紅樓喝酒,聽他講他朋友在紅樓見著前B的現任情人,只差兩人沒有當街撕扯彼此的頭髮,其他所有的尖酸刻薄小動作全部傾巢而出。還煩勞兩旁的人來勸架。
『喔!你知道嗎?其實並不是他們不想拉扯對方的頭髮…』阿志賣了個關子。
『實在是因為那兩個傢伙都是平頭~想拉扯也沒辦法!』阿志大笑,還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飲料。

兩個平頭壯熊彼此當街拉扯,邊翹著蓮花指大罵『你混蛋!你討厭!』,這樣的場景的確很好笑。
但是…現在這樣的事情要發生在我身上了嗎?

『喔~眼前的頭髮又捲又長,一定很好拉。』我喃喃自語著。就這樣呆呆著看著眼前女子的大捲髮。渾然無法控制自己奇怪的想像力。
卓別林有部電影是這樣說的,一個負責在工廠拿板手栓緊螺絲的工人有次見著了一個在裙子上裝飾著螺絲狀鈕扣的女性,就無可抑制的抽出板手開始想要幫忙『栓緊』。是不是看到前B的現任情人,大家也會有著類似的反應呢?會出現不可遏抑的心情波動?

『你又發呆了!』
一回頭,我看到他一副笑到肚子痛的樣子。
我想我臉上的表情一定非常難看。這可不是一個『囧』的表情可以完全表現的。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收拾起胡思亂想的心情,我跟眼前的女子握了手。
『妳好~我叫黃恩廷,大家都叫我小恩,是Jack的朋友。』我看了前B一眼。他倒像是個沒事人。彷彿一切與他無關。
『我叫Vivian,是Jack的未婚妻。』她語調輕輕的,淺淺的微笑。像是沒有察覺我剛剛的失態。

2009年3月13日 星期五

三個人的蜜月旅行(一)

我看著見底的郵局存摺。
用見底來形容存摺,也許不是很貼切。但這已經是最後一張大鈔了,這一千塊…我得撐三個星期。

雖然當攝影師,工作是有一搭沒一搭的,但我怎麼也沒想到會變的這麼慘。
當初為了自由,選擇了自己喜歡的興趣當成工作。沒料到到頭來,卻得為生活所苦。
景氣不好,接不到案子…我只能靠過去存的小錢度日。
本來還想趁年底換個鏡頭,幾個月下來,不要餓死就不錯了。

『我說你啊!鏡頭又不能吃!』幾天前朋友才這樣念過我。
嘆了口氣…我把收據揉成一團跟著錢塞進口袋裡。好像這樣錢就會比較厚一點。

這其實很弔詭。追求心靈自由的結果往往物質生活無法自由。反之,物質生活寬裕的人,心靈往往有所缺憾無法滿足。到頭來不管是心靈自由還是物質自由,兩者都無法獲得。宇宙似乎總是有莫名意志讓事情這樣發展。
或許原因是因為人欲望無窮,資源卻極其有限的關係。

路過巷口的排骨飯,順手撈了一個便當,結帳時才想起來現在可吃不起。卻又不好意思退掉。只好鬱鬱的把熱騰騰的排骨飯塞進機車坐墊下騎車回家。

回家打開信箱,卻發現水電費和電話的帳單正乖乖的躺在裡面。
這種狀況是在是悶的可以。怎麼可以這麼慘啊!我忍不住在心裡大叫!
百般思考之後…我靜靜的把信箱關上。決定還是讓它們繼續躺在信箱的懷抱。

走進屋子裡,我就這樣一個人看著電視新聞吃著便當。雖然很明顯地,心情非常不好。

叮叮!

我反射式的跳起來接起手機,這個時候如果有工作的case,就不用那麼悶了!
『喂?』我想我的聲音一點有點興奮和緊張。
電話裡的聲音充滿了磁性,坦白說,是非常的好聽。卻讓我瞬間涼了大半。


那是我的前BF。

『你打電話來幹嘛!』我的聲音應該很陰森。
『喔?這個啊?我要結婚了!你要不要包紅包?』電話裡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高興。

我迅速的把電話給掛掉。
什麼嘛!哪有人這個樣子通知前B的!
還很高興的樣子?我呸!

沒多久電話又響了,牠的聲音還是一貫的促狹。『不想包紅包啊?』
『你是打電話來炫耀的嗎?』我的怒氣就像開水煮開一樣沸騰。
『喔?這是天大的誤會啊~我只是想說有兩件事要讓你選…』

『兩件事?』
『對啊!看是要你包紅包給我~還是…』牠賣了個關子。
『啊??』我聽不懂牠在講什麼。

『還是…讓我包紅包給你…』
『你發神經了嗎?』我完全聽不懂。
『我要拍婚紗照!來幫我拍吧?』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我好像已經罵髒話罵了好幾分鐘。
當我停下來喘氣的時候,電話裡的聲音又響了。
『別那麼激動嘛!我希望拍帥一點,當然找會拍的人囉!看過你拍那麼多次我很放心啊!』牠自顧自的說道。
『路上攝影滿街都是!你找我幹嘛!』我不以為然。
『你是專家!專家耶!不找你找誰?還是…你不過只是個半吊子?連前B的case都不敢接?』你在電話裡滿不在意的說。
『…』
『好啦~~答應我吧!我到時候一定給你一個大紅包!OK?』雖然很知道牠在軟硬兼施。不過在這種時間聽到能有收入,實在是有點讓我很掙扎。

『喔…好吧…那要約什麼時候?』躊躇了好一回兒,我滿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
『喔~就下個月三號開始囉~記得要整理行李跟護照!機票等東西我會準備~』

啊?護照?要護照幹嘛?』我想我的聲音一定充滿了疑惑。
『就出國先度蜜月囉~順便拍婚紗~』牠在電話裡打了個哈欠。

『你錢太多嗎?出國去拍婚紗?』我真的完全不懂牠頭腦的構造。
『啊~小case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窮的只剩下錢!』
『…』

這倒也是實話。
牠的確非常的有錢。
可是…我就是討厭牠那種什麼事都可以用錢來解決的調調。

『那我其他工作怎麼辦?』我有點賭氣的說。轉頭看著桌曆上計畫欄那一片空白。
『把他們都推掉啊~我會補償你的損失的~』牠滿不再乎,像是我一定會答應一樣。
『好啦~答應我啦!』牠像小孩子一樣耍賴。
『可是…』
『不然…就當是最後一次陪我出國玩~好嗎?』牠的問話讓我無法回答。

我忘記我後來是怎麼答應牠的。
看著手機,我不禁有點茫然。

2009年1月31日 星期六

契約 - 後記

『當年就是這樣?』語晴驚訝的看著志堯。
『是啊…就是這樣…』志堯點點頭。
『真想不到…我還以為你們只是去看夜景不慎墜崖…原來背後有那麼多內情…』語晴搖頭,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因為志堯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了她。
儘管隱瞞了限制級的部分,但是志堯覺得剩下的部分才是事情的重點。

現在,他們就坐在路邊的咖啡座上。
志堯一如往常,他穿著他最喜歡的格子襯衫。現在的他,看起來更斯文白淨。
語晴看起來倒是有很大的改變。不管是身上的衣服還是臉上的妝。
這就是典型的Office Lady吧?志堯想。及膝的淑女裙、絲襪再加上高跟鞋,現在語晴的裝扮,活脫脫像是走在街上的OL。

畢竟從墜崖之後,到現在已經過了快四年,有改變也是很正常的。

『現在我認識還留在學校的,也只有你了~』語晴攪弄著手中的咖啡。聲音中帶著一絲絲的嘆息。
『是啊…我也沒想到我會在這念博班,待那麼久…都九年了。』志堯默算著。
『哈哈…對啊…待到連我都要結婚了~來~這是喜帖。』語晴從背包拿出一張帖子遞給志堯。
雖然見面之前就知道,但是志堯還是有一種滄海桑田的感覺。好像不知不覺,時間就流逝的飛快。

『那…如果照你剛剛說的…那你會帶阿強來嗎?我就不多寫一份喜帖了!』語情像是想到了什麼。
『他?我帶他去很奇怪吧…』志堯啜飲著咖啡,隱約有點心虛。
『怎麼會…就算來也都是分到球隊那一桌。根本不會有什麼問題。』

語晴露出訝異的眼神。『那不然…你剛剛的故事是講假的喔?』
『當然不是這樣…』志堯連忙辯解。
『那到底又怎麼了?難道最近吵架?』語晴饒富興味的看著志堯。

『呃…其實嚴格來說…我們也不算是在一起…』志堯吞吞吐吐。
『你越講我越不懂了啦!』語情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志堯深深吸了一口氣,想著要怎麼解釋清楚一點。
『雖然我知道自己其實很喜歡阿強。但是可能的話…我希望他無憂無慮,不需要那麼痛苦承受這種關係的社會壓力。也許哪一天,他會遇見喜歡的女孩子結婚生子…這樣不是很好嗎?』志堯看著街道上熙來人往的行人,眼睛有點失焦。

『他以後會不會結婚,跟他現在是不是跟你在一起是兩回事啊。他都肯為了你跳下懸崖,四年!都四年了!你還不肯答應跟他在一起?會不會太超過了!』語晴一臉打抱不平。

『我對於愛情這個詞的定義,可能比較純粹一點。但是我想,就算是現在我跟他的關係,應該也比很多的戀人還來的親暱。我會一直關心他和照顧他,但是…不想給他任何的負擔…』志堯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語晴看了看志堯的臉,噗哧的笑了出來。
『你還是真的一點都沒變哩,還是那麼固執。』她輕輕的說。
『那好~我再準備一張喜帖,你幫我拿給他,這樣總可以了吧!』語晴妥協。
『好啊…我看他那時候有沒有放假,當兵假期總是很難橋。』志堯點點頭。

『所以阿強放假都會來找你?』語晴活脫脫像個記者。
『嗯…是啊…他會來我住的地方。』志堯承認。
『那…他還會去他的那個假表叔家嗎?他真的同意對阿強放手?』語情懷疑。
『我想他是真的放手了,不過阿強其實對他也有情感,有時候阿強放假來找我吃飯後,就說要外出…我想應該是去找他了吧?』

『這樣你都沒有問?你不怕阿強又被他搶走?』語情瞪大了眼睛,像是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消息。
『我以前認為把阿強拉離他的身邊,是為了阿強好。但是在那個事件之後,我覺得那只是我自己的控制慾作祟,結果反而因此把阿強逼入絕境…現在我真的只希望阿強能夠自在快樂…』 志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在某種程度上…我和那個人的共識就是子強優先…豪…呃…那個假表叔…他也不是壞人啦!』志堯再次強調。

『你還真是灑脫哩~像我…我就沒有辦法這樣。算了!以後如果心情不好,可以找我聊聊啊~』語晴真誠的看著志堯。
『妳都要結婚了!不方便啦!』志堯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他才不敢!不過你都那麼多年才跟我說,也對我太見外了!』語情埋怨。
『抱歉…因為妳也沒有問~我總不能見人就嚷嚷吧?』

『學長!』
志堯和語情轉頭,看到子強在對街正咧嘴笑著朝他捫揮手。
『他到現在還叫你學長啊?』語情笑著,接著不懷好意地給了志堯一個拐子。
『呵呵…我們等下要去吃晚飯,妳要不要給他喜帖?』志堯提醒語晴。
『好啦!我馬上寫一份給他。真是的!』語晴掏出筆和紅色信封。
她看到子強正朝他們走過來。

『咦?學姐?好久不見!』子強看到語晴有點驚訝,接著爽朗的笑著。
『現在在當兵啊?很辛苦喔!』語晴看了看眼前的黝黑壯漢,有點難以置信幾年不見,他又變得更壯了。不過也更穩重,更像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對啊~不過還好啦!我很壯!沒問題的!』子強耍寶的擺了個健美先生的pose。
『我這個月底的那個週末要結婚,你會放假嗎?』
『可以啊!我這個月都正常休!』子強點點頭。

『那好吧~來~這是喜帖…到時候一定要來喔!』語晴將帖子遞給子強。
接著,她看了看手錶。然後一臉訝異。
『啊!好晚了!我得先去跟我未婚夫會合,你們慢聊~我先走囉!』
她匆匆的把東西收進背包,緊接著拍了拍志堯的肩。『等等好好加油!』她促狹的笑著。緊接著,她小碎步攔了一輛計程車。離開時還高興的揮揮手。
志堯的臉紅的跟蘋果一樣,他知道語晴在想什麼。

『啊???』子強大叫。
『怎麼回事??』志堯轉過頭來。
『你看這個…』子強指著喜帖信封封面。

在充滿喜氣的紅色信封上,他們看到這樣寫著:

莊陳
子志
強堯

夫夫


『學姐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子強緊張的搖著志堯。
『呃…我剛剛有跟他提過…』志堯承認。
『啊~那怎麼辦??如果去喜酒的話會被大家虧到死~』子強坐立難安。
『不會啦!她口風很緊的。今天也是她問,我才講的啊。想不到她可以把疑問忍那麼多年…』志堯拍拍子強的肩,示意他不要緊張。

子強頭低低著,像是在沉思。然後他開口。
『學長…如果我因此沒人要的話…就要麻煩你照顧我了…』子強兩眼無辜的看著志堯。

『幹!你少不正經了!』志堯愣了一下,隨即踢了子強一腳。

在笑鬧之中,子強的脖子上,隱約可以看到一條項鍊。
鍊子上掛著兩把鑰匙。

一把黃銅色的,一把則是銀白色的,在黝黑壯碩的胸肌上閃耀著…像是某種約定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