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十四)

冬日下午難得露出了久違的陽光。志堯騎著機車在市區穿梭。他一邊看著手上的小紙條，一邊看著路旁的門牌。
猛然，路旁有個小朋友衝出來。志堯嚇的差點撞上去。他忍不住在心裡罵了髒話。

驚魂甫定之後，志堯繼續搜尋著。他正在找阿欽學長的pub。但是一直不是很順利。

『奇怪…應該就在這附近啊…』志堯皺著眉頭。
重複找了幾次之後，志堯終於在一條小巷子入口附近發現了他要找的。在冬日陽光下，看起來只像是個沒在開店的商業住宅。仔細一看甚至連招牌都沒有。
志堯狐疑的對著門牌號碼，不是很確定自己是不是抄錯了。

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弄錯，志堯試著撥電話給阿欽學長。

『喂？』電話那頭傳來一樣甜膩的聲音。像是硬塞了一塊發糕在嘴裡，志堯只覺得喉嚨發乾。

『學長嗎？我是志堯…請問…我現在在轉角，可是我不確定我有沒有抄錯地址…』志堯看著手上的紙條說著地址，他想知道紙條上的對不對。

『喔…是你啊？沒錯啦，就是那一間，等等喔~我幫你開們。』阿欽慵懶的說著話，聽起來像是午覺還沒睡醒。


眼前的門鎖啪的一聲彈開了，志堯好奇的推開門進去。
他以為會看到俗豔的霓虹燈或是混雜了煙霧酒味的空氣。但是眼前倒像是畫廊或是美術館的一隅，這跟他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閃過設計感十足的沙發，志堯在屋裡尋找著阿欽的身影。

看來還沒到上班的時間人都是空空的。志堯往吧台走去，看到阿欽坐在那邊喝著小酒。
『來一杯吧？』阿欽晃晃眼前的酒杯。

『啊…學長不用了…我騎車來的…』志堯惶恐的推辭。
阿欽不置可否的抬頭看了志堯一眼，就自顧自的繼續喝著酒。志堯有點不知道是不是惹學長生氣了，就在旁邊站著不敢坐下。


『呃…學長？』志堯怯生生的開口，
『怎麼？今天來找我幹嘛？』阿欽打了一個哈欠。
『呃…其實是想問學長…關於阿強的事…學長你知道他現在再幹嘛嗎？』志堯單刀直入的切入正題，他急切的想告訴學長子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喔？我把他推薦給一個電子業老闆，怎麼？』阿欽抬頭看了看志堯，不太知道他問題的重點在哪裡。


『現在…阿強…被那個老闆虐待的很厲害…連自由都沒有了…』志堯急切的說。他緊張得把子強遭受虐待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跟阿欽學長說了一遍。

『喔？那還好吧…？』聽完了志堯的敘述，阿欽臉上卻毫無擔心的神色。
看著眼前不當回事的學長，志堯無法想像他怎麼會這麼不當回事。

阿欽放下酒杯，眼睛直視著志堯。『聽著~學弟…』他的眼裡露出少見的認真。
『你以為現實世界欠錢有那麼容易搞定嗎？』阿欽嘆了一口氣。
『可是…阿強他…』志堯一急，連話都說的結巴了起來。
『你還是不要太勉強了…這樣解決已經是最容易搞定的。』阿欽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而且，那個老闆也不算是壞人啦…不然我也不敢把小學弟交給他…』

志堯不敢置信的聽著眼前這個男人的話。在他的腦海裡，怎麼樣也無法想像子強遭受到的待遇不是遇到了壞人。明明遭遇到極盡屈辱的折磨？這樣子還能叫作正常？退一步想，就算是被包養應該也比這樣的狀況好一萬倍吧？

看著志堯憤恨的表情，阿欽知道志堯其實對自己有所怨懟。說到豪哥的癖好，阿欽自己當然一清二楚。對於不了解SM的志堯來說，解釋再多大概也無法理解吧。

豪哥或許偶而會出來玩玩又有特殊的癖好，但是在SM方面，對於自己的奴可是很保護愛惜的。他不會故意讓奴隸暴露在危險的境地。折磨對豪哥來說，只是一種訓練的手段而已。
比起其他不把這些小底迪當回事的大老闆，對子強來說這應該還是比較好的選擇。


但是對志堯來說…這些都只是一種惡意的施虐。

倒是要安撫眼前的志堯…反而很棘手。他似乎覺得子強變成現在這樣都是他的責任…而且對於子強的執念太不正常了…

平常一個球隊學長，會對小學弟作這麼多嗎？
所以…八成是…

阿欽嘆了一口氣…他拿起手上的酒杯一飲而盡。這下子麻煩了…

『這樣吧…等豪哥下班我幫你問問看…只要阿強回去練球就可以了吧？』阿欽這樣說著。
無奈的表情出現在他的臉上，用這樣的手法安撫志堯其實不太符合阿欽的行事風格。但是要讓事情轉圜，似乎也唯有這樣作。

志堯連忙點點頭，現在的他就像是無頭蒼蠅。也不曉得還能做些什麼。也只好拜託阿欽幫忙了。

『那好…你先回去吧…看看狀況。』阿欽兀自下了逐客令，他要想想怎麼跟豪哥談。這些小學弟盡丟些麻煩事過來！他忍不住在心裡暗罵著。

志堯想多說些什麼，但是看到阿欽學長的臉色不好看。只好乖乖的把話吞下肚。


走到屋外，已經是夕陽西斜時分。燦爛的陽光照在志堯的機車上。他默默地發動著機車，無力像是潮水般一陣一陣襲來，他忍不住在機車上發愣。

不由得，他想起那天和子強追逐和坐他機車的場景，志堯撫摸著機車後座。好像子強前一秒還坐在那裏一樣。

彷彿有微溫傳到志堯的手掌，但是他知道這不過只是幻覺而已。

他搖搖頭把這感覺拋到腦後。最近都在弄球隊的事實驗最近都荒廢了，再不交程式八成老師會發飆。

機車一溜煙的飆到了遠方，只留下一陣清煙在原地徘徊。